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39章

關燈
第39章

“可你還受著傷呢。”林晚今日心緒繁雜, 並不想做這事。

可她才剛剛直起身,慌忙要離開,腕子上卻突然多了一股不容置疑地力道。

容璋下了床, 扯著她的手往他身上狠狠地一撞,厲聲質問:“你就那麽厭惡我?”

見了老情人, 連碰也不讓碰了?

他的眼神似尖利的刀子,是林晚從未領略過的憤怒,嚇得林晚渾身僵硬, 奈何容璋捏得緊, 她使盡了力氣也依然擺脫不了他的桎梏,不得已她一口咬上他的虎口。

容璋痛得收回手,林晚趁機跑了。

容璋揚起滴血的手指向林晚,惡狠狠地道:“我是你的丈夫,便碰不得你?”

林晚聞聲駐足, 袖中拳頭捏的吱吱作響,作為妻子她似乎的確沒有拒絕丈夫的權力,可即便如此,她沒有興致的時候,難道就不能拒絕了?

她閉上眼,眼尾滾出兩行委屈的淚水,然則下一刻她便被抵在了墻根, 分秒間容璋已掐住了她的下頜, 叫她被迫張開了檀口。

混雜著欲望與憤怒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。

“你是我的。”

而後封上他的唇,不要命地啃了過來,兇橫又霸道, 有那麽一刻,林晚感到自己馬上就要窒息, 但下一刻舌尖的刺痛感又叫她覺得自己還活著。

她睜開瞳孔逐漸渙.散的眼,就看到容璋那上下滾動的喉結,以及脖頸上那膨.脹著欲.望的青筋,她便知道他今日是勢在必得了,她逐漸放下了抵抗。

是啊,她是他的妻子,就該盡到做妻子的義務。

歸於平靜後,她被他擁在懷裏,說起回金陵後的打算,“我們明日就回金陵,月底有個宜嫁娶的好日子。”

“這麽急嗎?”林晚想到方才的事,她不信他看不出她一開始是不願意的,可他卻靠著他的手段和她的心軟迫她就範。她忽然想,師兄絕對不會逼她,否則為何這麽多年了,t從未表露過對她的感情?

怎麽這種事情會聯想到師兄?就因為師兄的告白?

這可不行啊,林晚,不是早就決定了這條路,這是對阿奴最好的一條路啊。

為了不讓自己有動搖的機會,林晚道:“那也好的,早一些成婚,阿奴也能早日有個名分。”

容璋見她還肯嫁他,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
“不過,明日我得回一趟書肆,得拜托張嬸子照看一下我那院子。”

那小破院子有甚麽好照看的,不過這都是小事,容璋到底沒有說甚麽,“我明日上午不得空,就不陪你去了,下晌我去接你。”

容璋接連服下兩顆秘藥,明日一早藥效一過,只怕床都起不來,又哪裏能夠陪她去。

林晚被折騰得狠了,只虛弱地應了一聲“好”。

第二日,林晚套了馬車去城裏,原本是打算把阿奴留在溫泉山莊,可容璋說有事,她不放心阿奴,便一起帶了去。

這個院子雖小,也有些破,卻是她住了好幾年的家,這一刻要走了,突然十分不舍得,所以才會叫張嬸子定期過來打掃,只是書肆裏頭那些書卻有些不好處置。

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光,只能先行裝箱,到時候看是叫蘭英幫忙處置,還還是捐贈給附近的書院。

說幹就幹,林晚把阿奴扔給張嬸子,獨自去到前頭的書肆,將門窗打開,陽光射進來,卻沒了熟悉的櫻花味道,短短一個月,發生了太多事,她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櫻花,它便已經開敗了。

林晚嘆了一口氣,不知是為那雕謝的櫻花,還是為了自己忐忑的前程。

正這時,門口進來一對主仆,在門口右手邊第一個書架翻撿,只聽那小姐模樣的女子道:“想不到這個不起眼的書肆,竟然真有周夫人的畫集。”

說起這個,林晚就與有榮焉,周夫人曾看過她一兩場戲,偶然一次與丈夫來泉州,得知林晚如今在經營者一家小書肆,感念她一個女子家獨自撫養孩子不容易,便將所有的畫集都放在她這兒賣,當然周夫人是將軍夫人,都說文窮武富,周夫人不缺銀錢,拿出來賣的畫集並不多,但這也足以叫她的書肆在畫圈小有名氣。

“這位小姐好眼光,整個大梁也只有本書肆有周夫人的畫集賣。”

“怎麽是你......”

林晚招呼到一半,才發現來人竟是折顏。

消瘦憔悴了不少,臉上是久病未愈的慘白,但不管她如今多少羸弱,也不影響林晚避她如蛇蠍,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我這裏不歡迎你,你走!”

折顏似沒聽見,拿著那本畫集,徑直去到靠窗的條案前坐下,攤開來隨便看了看,便不屑地搖了搖頭,“周夫人畫山水尚可,畫人物則不夠傳神,比之子襄差太多了。”

末了,她吩咐一旁的海棠道:“去將子襄為我畫過的幾幅畫像拿進來。”

海棠也知道小姐拼著這一口氣就是為了今日,否則她便是死也不會瞑目的,便沒有猶豫,從外頭的馬車取來了三卷畫,在臨窗的條案上攤開。

主仆兩人這反客為主的態度,叫林晚大受震撼,她叉著腰走過去攆人,卻在看到折顏展開的那幾幅畫後楞住了。

第一幅是女子在山澗的小溪旁,她迎著風,笑得含羞帶怯,那笑比她身下的一片野花還要來得奪目。

“從前我聽說過一句話,天下間沒有人能抵得住容世子的一笑。我當時年紀小,偏就不信這個邪,得知他是我爹的學生後,便堵在了他來拜訪我爹必經的梅林裏。頤指氣使地要他給我壓梅枝,我要采梅上雪用以烹茶。我想他是我爹的學生,總會給我一些面子,哪想他竟看也不看我一眼,當沒聽到,直接從我面前走過。”

說到這裏,折顏眼裏似蒙了一層水霧,似夢似幻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欺霜賽雪的少年,走過她身側時,那份倨傲和冷清叫人著迷,她再開口時嗓音已然啞了許多,“我性子要強,他越是這般無視我,反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勝心,總是想要與他一較高下,好叫他高看我一眼。可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尤其畫道臻至化境,我比不得。琴技及棋技,他甚少在外人面前展露,我也沒把握可以勝過他。不過好在我詩詞歌賦尚有一戰之力,我花了一年時間,出了海,去了塞外,爬了雪山,還到了人跡罕至的戈壁灘,每到一處,我都會住上一陣子,直到寫出滿意的詩才離開。一年後,我出了我的第一本詩集,成了當時各大書肆最緊俏的詩集。這本詩集令我名聲大噪。”

“這幅畫便是我成名後,邀請他幫我畫的,這一回他沒有拒絕,我知道我這條路走對了,我成功地吸引了他的註意。”

“但這以後,若是我去到他面前,他倒是也不躲我,但也從不會主動找我,更不曾表達過任何的好感,我知道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。”

聽到這裏,林晚算是有些明白了,這人是要說她和容璋的故事,她如今卻是沒有那個好奇心,“折小姐,我對你和他的事不感興趣。可以請你離開了嗎?”

折顏卻自顧自地繼續講述著,“一日他正在我家請教我爹的學問,當時我正去給我爹送湯水,有個刺客闖入了我家的院子,他舉起弓箭對著子襄,在我覺察到這一點後,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。”

“我替他擋了箭,箭矢射中了臟腑,我傷了身子,我娘擔心我不好說人家,便哭得死去活來。大概,他覺得愧疚,又看在我爹的面子上,提出要娶我。”

折顏的目光落在第二幅畫上,藏經閣內,女子手執毫筆,正在一本古籍上用秀美的簪花小楷做批註。

“這幅畫是在我病愈後,他給我作的第一幅畫。當時我們若是在外遇見,他會主動上前攀談,但也僅此而已,並不會噓寒問暖,這幅畫也是在我的請求下,他才給我畫的。也是這個時候,我才知道,他對我只有責任,並沒有感情。”

林晚覺得若是不阻止折顏,她能在這裏說到天荒地老,“你說的這些似乎與我無關?”

折顏道:“當然有關系,你大概以為,容璋肯定愛慘了我,所以才會將你當替身養著,但其實不是這樣的。”

這倒是有些稀奇,林晚有了幾分興趣,索性也坐在了條案前的玫瑰凳上,洗耳恭聽。

折顏蒼白的指尖在第三幅畫上點了點,畫中女子行走在山林間,抱著幾本書冊,正回眸清冷地看著誰。

“這幅畫是在他回金陵去參加春闈前,替我作的最後一幅畫,當時他答應我,等春闈放榜過後,就來我家提親。”

“然而,等他中了探花,我卻先等來了他的母親。”

說到這裏,折顏突然哽咽起來,“你知道嗎,我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,我父親雖不是做官的,可麓山書院是整個大梁最好的學府,我父親作為麓山書院的山長,這個身份也算得上是清貴人家,可國公夫人她壓根瞧不上我。”

“她先是許給我好處,讓我放棄這樁婚事,我自然是不願意,她就買通了我家的園丁,毀了我清白。”

越說著,她眼眸越發兇厲,“後來,我發現我懷了那個家丁的孩子,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,於是我選擇了輕生。”

“而我選擇輕生,一則是因為覺得屈辱,二則是怕子襄嫌棄,因為我從未感受到他的愛。”

林晚不認同地道:“這怎麽可能?他若是不愛你,又如何會對我如此包容,他若是不愛你,又如何會一定要將我綁在身邊?”

“關於這個問題,我曾問過他,他說是因為愧疚。”說罷,折顏單刀直入地道:“你難道沒發現,自從四年前你‘一屍兩命’離開後,他如今找到你,對你的感情完全不一樣了?”

原來這才是折顏今日的目的——挑撥離間,她是在說如今容璋對她的感情也只是愧疚。

偏她的離間計還成功了,容璋這回找來,那架勢就好似沒她活不下去,而在這之前,他可不是這樣的。

折顏觀她神色,怕是信了一些,又繼續加碼道:“他這個人也是奇怪,當初在麓山書院時,許多女子慕名而來,卻沒有一個能入他眼的,我懷疑他對我另眼相待,是因為我對他舍身相救。”

頓了頓,她看向林晚,“你是否也曾為他奮不顧身過?”

見林晚臉色霎時一片慘白,這就是被她說中了,折顏釋然地笑了笑,“看來t你也沒比我好到哪裏去呀。”

折顏叫海棠收起畫,而後主仆兩人往外走去,快要跨出門檻時,折顏突然踅過頭來,“若是他日,有另一個女子,也如你我對他一般舍身忘我,你猜他會不會又移情別戀?”

“國公夫人連我都尚且瞧不上,你猜你在國公府的日子會不會好過?”

折顏才剛走到街上,便有官兵追了上來,折顏心事已了,便也沒了懼意,只是她這樣體面了一輩子的人,如何會讓自己去到那樣腌臜的地方,她服下事先準備好的毒藥,平靜地對向她走過來的林晚道:“你知道我犯了什麽事兒嗎?我原本是要毒殺你兒子的,結果傷了子襄,他絲毫不念舊情,一定要置我於死地,你說他是不是特別無情?”

林晚都來不及震驚了,卻聽她又道:“你一定覺得我瘋了,但你有沒有想過,若是你繼續和他在一起,終有一日,在他變心後,你也會被他逼瘋?”

說罷,毒藥藥效起來,折顏七竅流血倒在地上,死不瞑目地盯著林晚,唇角帶著一絲令人膽寒的笑。

“我的今日,就是你的明日。”

下晌時,關勝親自套了馬車,載著容璋一道去接林晚母子,卻怎麽也敲不開小院的門。

關勝從隔壁小院翻墻進去一看,卻哪裏還有她們母子的身影,從裏頭將大門打開,關勝哀慟地道:“世子爺,夫人她又跑了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